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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瓶邪】西湖有酒

杭州下雪了。

我意识到的时候,天空中已经飘下几片薄薄的雪花,在我的头发和身上很快落了一层,我习惯性的伸手掏了掏外衣的口袋,以前我习惯放烟的地方,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了。
上个月的时候,我还在福建跟胖子合计着去弄些山货倒卖出去,有张家人在,要过年了怎么都得像个样子,吃吃喝喝的东西都要准备着。谁知没多久,二叔就捎了话来,叫我今年回去跨年。
我二叔那个脾气,我和胖子很清楚,也就没想着反抗,没多久就老老实实的回了杭州。
张家人也在,我们这一行人有些多,一路上浩浩荡荡的,我算着时间先组织队伍去阳澄湖再途径上海,最后回杭州,算是年会特别活动,元旦前赶回去时间刚好。
我这几年之所以没有回家,多少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,眼见父母担忧的神情,黑发又添银丝。我不知道我身体的情况,二叔到底跟他们说了多少。之前我爸要把铺子抵给二叔给我开饭馆的事算是暂时被我挡了下来,今年的年夜饭来势汹汹,我还在考虑是留下来看看情况还是带着胖子和闷油瓶先溜了。

车子开到河坊街,天上灰蒙蒙的,能见度很低,从我的角度望出去,雷峰塔都有些瞧不清楚。
我走下车,张嘴呼出去的都是白气。胖子也跟着我下来,跺了跺脚。胖子的状态跟我一起待在福建时候很不一样,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老来得子的喜悦中。
我猜他打算单独行动,去见吴山居隔壁发廊的老板娘。
我给了胖子一个我懂的的眼神,转头招呼那些张家人,示意他们可以自由活动。河坊街有小龙虾,西湖边有雷峰塔,他们高兴可以从雷峰塔上跳下去游一圈西湖再上来吃小龙虾。
和张千军万马不同小张哥显然不止一次来过这个地方,我慢慢跟在他们后面,手插进兜里,已经不知道是这段时间第几次开始在人群中寻找闷油瓶。
我并不是害怕他走失,而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。
不如说,害怕走失的人是我。

今天西湖边的人没有比平日更多,清晨很多人起来看雪,发现并没有很厚就打道回府了。我看见张家人开始随着人流往断桥的方向去了,不仅狐疑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地方的典故,还是白蛇传看多了跑来做追星族。
我裹着大衣,找了个茶馆露天的位子坐下来。外面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,同时收到了老板关怀的眼神。我想试图告诉老板,我没有失恋。
坐在冷风里,看着远处挤在断桥上黑压压的人群,我又怀念起嘴里有烟心里不慌的日子。
店里的招牌是龙井,茶上来很烫,炉上还温着水,茶水的温度终于让我冻成狗的僵硬肢体有了一丝缓解。同时,我在人群中看到了闷油瓶。
闷油瓶站在马路对面正打算过来,发梢上已经结了冰。
雪有些大了,西湖边的风很冷,张家人抗冻指数让我怀疑他们上辈子可能是哈士奇。
我装作没看见,手握着茶杯烫的手指像是针扎一样。等闷油瓶走过来,我才发现他手上拎着什么东西,用一次性的碗装着,热气腾腾的。
我抬头看了一眼,发现小张哥那几个保皇党正站在附近不约而同的往我们这边看。他们再这样,我保不准要他们族长跟我去断桥上表演借伞定情。
闷油瓶在我身旁坐下,我拆开袋子,发现是酒酿小圆子,用米酒煮过的圆子,放了蛋花上面又细细的撒着一层桂花。
他把勺子递给我,我舀起来尝了一口。
这东西我以前常吃,今天的美味程度相当于前半生的总和。我的胃总算没有继续哀嚎,周身都笼罩在一股暖洋洋的气氛中。
我把东西吃完,像是要融化掉一样,有些酥软的坐在位子上。闷油瓶伸手拍了拍我的背,我扭头看他。

很多年前我和胖子还有闷油瓶就曾经在这里,现在那些故事就像陈旧发黄的老照片,让我连翻阅的冲动都随着时过境迁而荡然无存。
但闷油瓶却没有什么变化,我看着他,又觉得他有什么地方还是不太一样了。

雪更大了,张家人上了西湖的游船,寒冷的室外并没有影响张家人的热情,如果他们有这种东西的话。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
我又叫了米酒,热的。闷油瓶没有说话,我帮他倒了,又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满上。
喝到最后还剩一点,听老一辈的人说,最后剩下的酒是福酒,谁喝了谁有福气。我看看闷油瓶,意思是这福气得让他沾一沾,反正他有福气跟我有是一样的。
闷油瓶对我的眼神似乎心领神会,他缓缓的喝完了自己那一杯,我赶紧把剩下的米酒倒给他。
雪飘进酒杯中,很快就融化了。我握着酒杯突然觉得这样的光景实在难得,我竟然整整等了十年。
我想去碰闷油瓶的杯子,他却先一步把酒喝了,然后冲我压了过来。
我从来不知道人的嘴唇可以这么烫,我感觉闷油瓶的手像铁钳一样攥着我的手,我想向后躲就会被他向前拉,吃到他嘴里更多的酒。
我开始在心中祈祷,今天西湖的人潮足以将我们淹没在芸芸众生之间。
直到闷油瓶放开我,我没有去看他的族人到底是什么表情,上海迪士尼那次他们应该吸取教训了。
我低下头,想等自己微醺的感觉散一散。闷油瓶安静的并排跟我坐在一起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雪落无声,又是一年好光景。
也许我的后半生会一直跟闷油瓶这样,直到不得不离开的时候。到那个时候,闷油瓶也许会回到张家,我低头靠在椅背上想,我该帮着张家把生意打点起来,顺便教教张海客和小张哥怎么把国内的业务搞起来,国外那套拿到国内来搞是不行的,要懂得变通,不过张家人有的是时间,等他们慢慢做起来我早就嗝屁了,闷油瓶可以尽情回去继承皇位。
我一想到闷油瓶面无表情的出任CEO,担当起给张家配种的重任就觉得有些好笑。
闷油瓶不知道我在笑什么,不过他显然并不在意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,脑子里都是那些俗气的词语:年年有今日,岁岁有今朝。
这些话放在普通人身上的祝福,对于张家来说大概称得上稀松平常。
我们都没有说话,直到张家人绕了西湖一周,小张哥跟张千军万马提议由我做东去楼外楼坐坐。
我就听见闷油瓶站起身对我说了句:回家了。
我点点头也跟着站起来,酒上了头,人还有点晕。
他盯着我看,牵起我慢慢向停车场的方向走。我是没法开车了,坐在车上发了信息给胖子。
闷油瓶的目光无论如何不能让我做到安安心心闭目养神,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,心想莫不是他想在车上来一发。
冬天天黑的早,路边昏黄的路灯下,偶尔听见路人归家匆匆的脚步声。无意中我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车窗上映着我。
我的头发花白了,不过是因为头发结了冰渣,还落了雪。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闷油瓶会盯着我看。
以他的经历,大概已经看过太多这样的事。
我默默决定以后有了白头发要去染掉。
信息发出去了,胖子没有回音,我猜想大概明年他就能实现一次抱俩的宏愿。我和闷油瓶没有别的选择,最后只能走回家去。好在路不算远,我们拎着后备箱里大包小包的年货,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往家走。

我想起胖子提前一个月,给我们家寄了很多山核桃,专门留给闷油瓶过节表演用的。
不知道为什么我爸妈特别吃这套,我还没有跟他们谈过闷油瓶的事,但我隐约觉得他们已经察觉到什么。再想想张家那一大家子,我深刻体会到了闷油瓶的不易。
大概半个月前,胖子已经开始撺掇闷油瓶准备给我父母的见面礼。离开福建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拎了两大包东西,似乎很重,里面到底包了什么连我也不知道。闷油瓶是个机智boy我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,何况相信他送我爸妈什么,他们都能接受。
雪还没有停,但是小了很多,路灯将我们的影子都拉长了。我腾出一只手伸进他的口袋里,他没有停下,沉默着也腾出手伸进口袋里握住我。
这样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感觉十分不错,我突然有了一种风雪夜归人的感觉。
走到我家附近,远远的就看见我爸披着衣服在阳台上等着,家里暖色的灯光映在他的面容上。

我拉着闷油瓶,加快了脚步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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